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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和潘基礩的“忘年交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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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要:某一天,90岁的潘基礩先生突然对我说,“我俩是忘年交”。我受宠若惊。论年龄,潘老比我年长30岁,比我父亲还大3岁,应是我的长辈;论职务,他曾是长沙市副市长,民革湖南省委
某一天,90岁的潘基礩先生突然对我说,“我俩是忘年交”。我受宠若惊。 论年龄,潘老比我年长30岁,比我父亲还大3岁,应是我的长辈;论职务,他曾是长沙市副市长,民革湖南省委主委,后任湖南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,一直是我的领导;论学识,无论文史哲,还是理工医农,他都有建树。他是我省著名的爱国民主人士,他撰写的参政议政调查报告,多次受到中共湖南省委领导的赞誉。他国学功底深厚,长于诗词,而撰写的碑、记、志等都用文言文。如果我拜师向他学习“六艺”,恐担心他不愿收我为徒。现在,居然称我为他的忘年交。这是潘老看得起我,把我抬得太高了。 誊稿有幸结知交 忘年交,文字相交,互相砥砺,交谊深厚。在这30余年的交往中,潘老给予我很多关怀与教诲。我与潘老相交,并非因他身份显赫,成就卓著,而是因为他谦虚谨慎,虚怀若谷,低调做人,以及那海纳百川的包容心态和坚毅品质!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,我从学校调入民革湖南省委机关,荣幸参加了在大庸市(现为张家界市)举行的民革中南五省服务四化经验交流会,聆听了潘老精彩的总结报告。会后代表们要求印发总结报告。为印刷工人刻印方便,大会秘书处指定我将潘老在匆忙中赶写的总结报告誊写清楚。在誊写过程中,我将原稿中意思不明晰的句子进行了改动。秘书处负责人知道后,狠狠地批评:“领导的文章你可以改么?叫你誊写就誊写,何必多事?”我初进机关,的确不懂规矩,把领导的文章当成学生的作业,动笔就改。我担心挨整,一宿未眠。第二天吃早饭时,潘老拉着我的手说:“你为我誊稿,辛苦了。不仅仅是誊稿,还为我作了修改,改得很好,感谢你。”潘老没有责备我,反而还表扬我,这是我始料不及的。此后,我的文稿和潘老的诗文相互交换,斟酌修改。有一次,看潘老的文章,实在挑不出毛病,仅将一个单音节词改成双音节词,加了一个字,其实也可不加。潘老看后,吟诵了两遍,觉得晓畅,称我为“一字之师”。潘老对我的文章,也毫不留情,大刀阔斧删改,我回敬他是“大刀关胜”,他也不生气。 年1010月11日,登上巍峨壮丽的天安门城楼。从左至右为孙熙、潘基踬、张书志 1985年,潘老为前国家主席刘少奇撰写挽联“冤沉六字,泪洒千秋”。挽联既概括刘少奇的生平和冤死经过,又表达了亿万人民对一代元勋的敬佩与怀念。于是我说:“您的大作和章太炎先生挽黄兴联‘无公则无民国,有史必有斯人’一样,是千古绝对。”潘老对自己的联语没有沾沾自喜,总想听听不同意见。他提出了批评:“你是我的老朋友,要讲真话,不要吹捧。我怎能同太炎先生相提并论呢?他是清末国学大师,还是鲁迅先生的老师哩!” 为官者要艰苦卓绝 1986年12月,民革湖南省委副主委潘基礩在民革全省代表大会上讲话,针对社会上出现的怪现象,如热衷于拉关系,吃吃喝喝,请客送礼,跑官要官,他严肃地说:“我们党内也有人沾染了这种坏习气,这必须制止、刹住。要知道,共产党的官是要也要不到的,但一旦看中你,推也推不脱的。”一语既出,振聋发聩,报以热烈的掌声。 他接着说,要想当官,不是坏事,我认为是好事。关键是要选得上,干得下。共产党的官不是叫你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,而是要为人民做事,为人民服务。要有艰苦卓绝、任重道远的毅力,要以苦为乐,以苦为荣,在大苦中挑大任,做大事,成大业。 潘老从33岁任工务局局长,到84岁辞去省人大常委会专职副主任,为官51年,仕途中虽充满惊涛骇浪,但他坚持清廉为官,脚踏实地,决不投机取巧,沽名钓誉。 早在1949年,35岁的潘基礩参加共产党领导的地下外围组织,利用国民政府工务局局长的身份保护长沙市的工矿企业、公用设施和房屋住宅,为湖南和平解放作出了积极的贡献。1950年4月,潘基礩被任命为长沙市建设局局长。 1966年“五一六”后,潘基礩被打成“黑鬼”,将他驱逐岀局,发配农村,自谋生路。 1972年6月平反回长沙,虽恢复原职,但当时,城建局与房地局合并为房建局,潘基礩任副局长(降了半级),位子还未坐稳,文革回潮,他不愿参与批林批孔批周公的闹剧,要求参加枝柳铁路修建工作,用他大学所学的修铁路的工程知识为三线服务。两年后竣工回来,以工程师的名义参与建设长沙市自来水三厂,竣工后安排为市建委技术室主任(又降半级)。 潘基礩也曾迷茫过:城建管理的领导工作,不再是我的岀路,如何办?但他想起《周易》上的名言“天行健,君子以自强不息”,决不能因降级而颓废下去。他以坚强的毅力、坚韧不拔的精神搞好本职工作,做人对事不怕苦,不避苦,在大苦中干难事,干苦事,成大业。同时,不放松学习,夜深挑灯看书,温故知新,将历年工作写点经验与建言。有时钻点诗词联语,投入报刊,自得其乐,视级位如浮云。 1980年5月,领导突然找他谈话,提名选他当长沙市副市长,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。 得意失意都要心态平衡 “世事不如人意者,常有十之八九”。有一次,我曾向潘老请教:“遇到这十之八九,应如何对待?” 他回答说:“失意时,要心态平衡,心情要豁达开朗;当你得意时,也要心态平衡,懂得感恩,包容人家的缺点和过失。” 文革中,城建局书记领导抓“黑鬼”,首先将局长潘基礩抓岀来批斗,触及皮肉,伤断肋骨两三根,造成七八年苦难。当时有些“黑鬼”经受不起这种折磨,一死了之。坚强豁达的潘基礩却说:“我绝不做这种蠢事!” 1981年6月,57岁的潘基礩在市人民代表大会上以高票当选为长沙市副市长,而那位书记则是城建系统的一个副局长,受潘基礩的领导,这使他工作放不开。 潘基礩地位变了,他首先想到的是“副市长”这副担子不轻,责任重大,这是党和人民的重托。至于那位书记带头抓他为“黑鬼”,虽有切齿之恨,但必须平衡心态,杜绝私欲,以大局为重,化干戈为玉帛。为解除他的顾虑,潘基礩主动找他谈话,说道:“文革的事,已经过去了,你千万不要再往心里去。市委要你抓“黑鬼”,你能不抓吗?如果我当书记也会抓。按当时抓“黑鬼”的规格,作为我,出身不好、臭老九、反动学术权威、漏网右派,名分一大堆,抓我你没有错。至于七八年的苦难,文革搞了七八年,毛主席都不能料到,你能知道吗?这怪谁怨谁呢?还是好好工作吧,我知道你的能力,我会全力支持你。”一番诚恳的推心置腹的谈话,使这位书记顾虑全消,后来他的工作非常岀色。 还有一件事也令我难忘。那是1989年夏秋之间,有人诬告潘基礩支持‘六四’政治动乱。那年9月底,我和潘老及组织处长孙熙一同岀席民革中央在京召开的组(织)宣(传)工作会议。第二天国庆日,适逢重九,代表们应邀登天安门城楼。潘老虽已75岁高龄,但很精明,感到中央请他进京不仅仅是开会,而是有别的问题。因为这次会议是组宣工作会议,顾名思义,组织处长、宣传处长到会就可以了;兄弟省没有来主委,为何湖南要来主委? 晚饭后扯闲谈时,潘老问我们:“听到什么消息没有?”我直言相告,在登天安门城楼时,民革中央宣传部有位干部悄悄地对我们说:“你们潘主委只怕还不知道,有人写信告状,说他在‘六四’期间,要你们省委机关办公室准备笔墨纸张,组织机关干部上街刷标语,声援天安门静坐的学生。”我回答说:“绝无此事!”孙处长接着说:“‘六四’前,首都一些高校学生悼念胡耀邦,涌上街头举行游行活动,在我们机关干部中也有人主张组织干部上街游行。”政治经验丰富的潘老很敏锐地感觉到,这并非一般‘学潮’,而是有不法分子插手搞动乱。于是,坚决反对,并组织我们学习4月26日人民日报社论“必须旗帜鲜明地反对动乱”。联系本市五一路发生的打、砸、抢、烧、抄的破坏活动,说:“作为参政党的民革,要与中共高度保持一致,制止动乱。我们机关干部要坚守岗位,搞好本职工作,不能添乱。” 潘老严肃地说:“写诬告信的人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,因为再续文革颠倒黑白、无中生有那一套,已经没有市场了,领导更不会轻易相信。诬告信无损于我半根毫毛。” 经民革中央核实,那封告状信确属诬告,交潘主席处理。那个写信的人担心挨整,惶惶不可终日。潘老又一次豁达大度,没有责难他,连重话都没有讲一句,只送给他四个字:“实事求是”。这也是我始料不及的。 2004年,潘老九十大寿时,我打算前往祝寿。潘老说:“你是我的老朋友,就要听我的,我不做寿,不收礼,那天你不要来。一个星期后你再来,我送你一件宝贝。如果不听我的,我的宝贝就不送了。” 潘老的话,我怎敢不听?我按约如期到潘老家里,他将他刚出版的《未遗集》送给我,还有那件宝贝,即潘老亲录民族英雄林则徐的对联“海纳百川,有容乃大;壁立千尺,无欲则刚”。潘老书法很好,却很少给人题词。他九十高龄给我题联,真是一件宝贝。所录这副对联,字字珠玑,这既是潘老自己人格的写照,也是对我辈的谆谆教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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